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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志鵬:戰國楚竹書《彭祖》考論(一)——兼論《漢志》“小說家”之成立(9)
小說者,街談巷議之說也。《傳》載輿人之誦,《詩》美詢於芻蕘。古者聖 人在上,史為書,瞽為詩,工誦箴諫,大夫規誨,士傳言而庶人謗。孟春,徇木鐸以求歌謠,巡省觀人詩,以知風俗,過則正之,失則改之,道聽塗 說,靡不畢紀。《周官》誦訓“掌道方志以詔觀事,道方慝以詔辟忌,以知地俗”;而訓方氏“掌道四方之政事,與其上下之志,誦四方之傳道而觀衣物”是也。
按,此說蓋引《周禮‧地官‧誦訓》、《夏官‧訓方氏》及《左傳》襄公十四年師曠答晉悼公語為據。明人胡應麟論小說種類有六:志怪、傳奇、雜錄、叢談、辨訂、箴規。所謂“箴規”即《家訓》、《世範》、《勸善》、《省心》之類。[226]蓋小說既有取於“工誦箴諫”之意,故本有近於箴銘之一類。《四庫全書總目》謂歷代小說“迹其流別,凡有三派:其一敘述雜事,其一記錄異聞,其一綴輯瑣語也。”並論小說具“寓勸戒、廣見聞、資考證[227]”之功能。張舜徽先生《講疏》更謂“顧世人咸知史鈔之為鈔撮,而不知小說之亦所以薈萃群言也。”[228]凡此所論,皆合於《漢志》小說之觀念。
前文論劉向所編之《新序》、《說苑》為小說家之淵藪,而二書皆有諷諫性質。余嘉錫先生謂:“譚獻《復堂日記》亦云:‘《新序》以著述當諫書,皆與封事相發,董生所謂陳古以刺今。’此真能知古人著作之例矣。不然,向之為學,雖非後世之考證家,然博極群書,尤熟《左傳》。《論衡‧按書篇》云:‘劉子政玩弄《左氏》,童僕婦女,皆呻吟之。’其精熟如此,豈不知司馬子反、葉公子高、令尹子西與昭奚非同時人?然所以采之者,取其‘惟善以為寶’之意耳。”[229]
在漢代經師的觀念中,小說家之成立與采詩及瞽史諷誦之傳統有關。先秦之小說家與道家關係密切。戰國時期,道家擅長以類似箴銘之格言說教,此不獨《老子》然,前文所舉稷下道家作品,如《管子‧心術》、《心術》、《白心》等篇及馬王堆帛書《稱》、竹書《彭祖》皆有此一特色。《文心雕龍‧銘箴》對箴、銘的源流、功能及體製特點論之頗詳,其說云:
昔帝軒刻輿几以弼違,大禹勒筍而招諫,成湯盤盂,著日新之規,武王戶席,題必戒之訓,周公慎言於金人,仲尼革容於欹器,則先聖鑒戒,其來久矣。故銘者,名也,觀器必也正名,審用貴乎盛德。……箴者,所以攻疾防患,喻鍼石也。斯文之興,盛於三代。夏商二箴,餘句頗存。及周之辛甲百官箴一篇,體義備焉。迄至春秋,微而未絕。故魏絳諷君於后羿,楚子訓民於在勤。戰代以來,棄德務功,銘辭代興,箴文委絕。……夫箴誦於官,銘題於器,名目雖異,而警戒實同。箴全禦過,顧文資确切;銘兼褒讚,故體貴弘潤。其取事也必覈以辨,其摛文也必簡而深,此其大要也。[230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