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彭祖》古今傳彭　彭祖

彭    祖

曹光甫

    彭祖，姓錢名鏗，是五帝顓頊高陽氏的玄孫，陸終的第三子。經歷了堯、舜、夏、商諸朝，到殷商末紂王時，已七百六十七歲。相傳他活了八百多歲，是古代出名的長壽而帶神仙色彩的人物。他是個遺腹子，三歲時母親又去世，成了孤兒。以後因犬戎擾亂中原，避禍流離在西域一百多年。他一生中，先後喪偶四十九次，死了五十四個兒子。有那麽多苦難不幸的遭遇，他怎麽能如此高壽呢？原來他非常重視養生之道，多方面總結了長壽的訣竅，雖然有點玄，但卻也不無道理。

    彭祖生性喜歡恬靜，不關心塵世俗務，不追求虛名榮耀，不在乎服飾華麗，清虚無為、專心致志講求養生長壽之道。他的師傅撰寫了《九都》、《節解》、《指教》、《韜形》、《隱守》、《開明》、《四極》、《九靈》諸經，他都潛心研讀，融會貫通。他經常服用水桂、雲母粉、麋角散，顏面長葆青春。有時獨自一人外出週遊，有車馬也不乘坐，身邊不帶任何錢糧，一去就是幾十天甚至幾百天，人們從不知道他去哪里。回來後衣食住行又都和普通人一樣。性格沉默寡言，從來不說自己有道術，也不幹任何驅神弄鬼詭奇怪異之事。他經常盤腿危坐，凝神屏氣地練功。從早晨坐到中午，調理氣息，揉拭雙目，摩挲身體，舐嘴唇，嚥唾沫，週身舒泰後纔起來行動，臉無怒容，笑口常開。有時身體覺得不舒服或疲勞，他就運用氣功，攻克那患病的部分。内氣潛轉，從他生有九竅的特殊頭面，直到五臟六腑，最後到達四肢毛髮，那股氣流像輕雲一樣在體内週流，不僅驅除了疲勞，而且能治愈疾病。

    商紂王聽說彭祖是個異人，很器重他，封為大夫。但彭祖從不舆聞政事。紂王想獲得長壽的秘訣，多次親自前往問訊，彭祖都支吾不言。紂王也不難為他，反而大量賞賜金銀珍寶，前後共達敷萬兩銀子。彭祖也照單全收，用來救濟幫助饑寒交迫的窮人，自己甚麽也不留。紂王後來託另一位得道的采女去向彭祖請教。采女也精於修身養性，已二百七十歲，看上去只有五六十歲。紂王把她請到宫内居住，替她建造了華貴的住宅，其中有精雕細琢的紫色樓閣，用金銀珠玉加以裝飾。采女受紂王之託，乘坐有帷蓋的華麗馬車來到彭祖那兒，恭敬地行再拜之禮，虔誠地詢問延年益壽的仙方。彭祖見采女有根基，便答道：“想要畢身登天，名入仙界，能驅這鬼神，凌空飛行，那就得服用金丹，像元君太一白日昇天那樣。我見聞淺薄，恐怕不足以教你。大宛山有青精先生，據說已有千歲，臉相還像兒童一樣，每天步行五百里以上；既能整年不吃東西，也能一天大吃九頓。他精於養生之道，真值得去問問。”采女說：“青精先生是甚麽樣的仙人呢?”彭祖說：“不不，他是得道者，並非仙人。所謂仙人，或能竦身入雲，無翅而飛；或能駕龍乘雲，直上天宫；或變成鳥獸，浮遊青雲；或潛行江海，翱翔名山；或以元氣為食，或僅僅吃一些芝草；或顯露在人間而無人識破，或能隱身而人看不見。臉上生着奇異骨相，遍體長着稀罕的毛髮。他們喜歡孤僻深藏，不願交接俗流，摒棄人情，鄙視榮耀。他們雖然能長生不死，但已完全失去了人的真性，我可不願意成仙呢。得道者不同，他們照樣吃甘美食品，穿輕麗衣服，享男女之樂，有官爵之榮。體魄强健，容貌光潤，老而不衰，長在人間。寒熱風濕不能傷害，鬼神精怪不敢侵犯，疾病災害不能近身，嗔喜毁譽不能為累，這纔真是可貴哩!人的生命只要保養得當，都可活到一百二十歲，不能達到的都由於受到了各種傷害。稍為懂得點道，能活到二百四十歲；懂得多點，可活到四百八十歲；假如精通於道，就能不死，但不能成仙罷了，保養壽命之道，用一句話來概括，就是不要傷害性命而已。”說到這裹，彭祖頓了一頓，又接着說：“冬天保暖，夏天避暑，一年四季隨時調節，就能使身體舒適；美色嬌軀，淡淡地品賞娱樂，不要縱慾過度，就能使精神通暢；車馬服裝能維持尊嚴，就應知足，不要貪得無厭，就能使志向專一；八音奏鳴，五色相宣，聽覺視覺和悦歡樂，就能使心平氣和：這些都可以用來養生。凡事如果超過限度，造就非但不能養生，反而遭來禍患。這是不能不注意的。”采女聽了直點頭。彭祖繼續說道：“傷身害性的事多着哩!用腦過度傷人，憂慮悲哀傷人，極度高興傷人，憤怒鬱結傷人，汲汲追求傷人，陰陽失調慯人……傷人的種類很多，而人世所注意的往往只是男女房事一種，這不是愚蠢糊塗嗎?再說男女相配，好比天地相生，讓人精神愉悦，身體和粹康泰。天地得交接之道，因而天長地久；人失交接之道，所以受到傷害。避開各種傷身之事，順着天地陰陽之道，人就能够長生不老了。我師傅寫了《九都》等經，共一萬三千多字，都是養生保壽的要訣，專給入門的人揣摩的。我今天全部傳給你。”

    采女回到天宫，把彭祖的話和《九都》等經都講述給紂王。紂王親自效法後，果然很靈。他生怕别人都掌握這種養生秘訣，下令國内禁止傳授彭祖的道術，違令者處死。又想害死彭祖，以防擴散。彭祖預知紂王的險惡用心，就離開京城，不知去向。過了七十多年，聽說有人在流沙國的西邊看見過彭祖。紂王並不能經常堅持彭祖傳授的道術，卻也活了三百歲，氣力强壯，像五十歲人那樣，後來因寵幸妖媚淫蕩的一個鄭國美女，纔失去節制，縱慾亡身。民間傳說彭祖之道會害死人，那是紂王為禁止它而編造的謊言。後來有個叫黄山君的人，精修彭祖的道術，幾百歲仍然面色光潤。他把彭祖的言論整理並加以闡發，编成一本《彭祖經》。彭祖去後，歷陽曾修建過彭祖仙室，人們前往檮求風雨，没有一次不心滿意足的。那兒有兩只大老虎，經常蹲伏在仙室的兩邊。後來仙室雖已毁壞，那虎蹲過的痕跡卻始終分明。

　　註　此文選自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九零年編輯出版的《神仙世界——中國神仙故事大觀》一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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